顾放怀正待好言安抚,却闻顾冶缓道:“即便孽障算得弄兄留书,即便推知密信存于吾养默宫,又如何得知此书当于其身故之时得现?”
“那一句‘当避黑眚’,究竟何意?”
顾放怀扫见顾冶敲风唇角带血,面如金纸,心知弄无悯突袭必施尽力,双亲无查,伤彻骨髓。
顾冶闻声,以解其意。
弄无悯尤是悠游,再待一刻,顾冶敲风对望,点头同时,缓撤了前伸两掌,并于一处,阖目闭气,那同绥女虫相抗掌力亦是收归,齐齐扫向顾放怀同赫连雀尾。
“故无悯仍尊其娘亲。”
敲风抚心,埋首胸前,独自喃喃:“秋裁......悯儿当知,秋裁待汝,亲而无间。”
“苟延残喘。”弄无悯眼目未抬,一掌掌心正对虎尊,阖目驭气,唇角一抬,一条金光火龙舞爪向前,吼怒震天。顾冶敲风沉放心境,相对两掌齐推,紫气一团,立时扑往金龙。两气交缠,金紫斗艳,顾氏二尊年事虽长,然弄无悯生而神力,且二尊受创,心神早疲,时候一久,高低已分。
弄无悯唇角一抬,下颌微收,反是直愣愣瞧着敲风,不动不言。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
不待诸人反应,弄无悯急退数步,回身稍抬右臂,默诵心咒,便见养默宫正殿前照壁幢幢,倏倏之声不断。
敲风终是不耐,涕泪泗流,悲声哭泣:“生养之恩,以怨报之?”言罢,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不过转眼,待弄无悯定睛,唯见激流携顾放怀入了照壁,顿时无踪。
敲风面无五情,眇眇郁郁,不呼不该,矰弋在羽,罔罗挂身,清泪不止。
弄无悯含笑,啧啧称奇:“事到现在,尚不松口,可佩可叹。”
“想是弄兄早有所料,这方施咒信上——孽障毁信灭迹之时,恰是本相明白日下之期!“
“含血喷人!”赫连雀尾两腮血红,厉声喝止。
敲风怔楞,抬眉喃喃:“莫非......莫非......”
顾冶闻听,须眉尽赤,疾声怒道:“孽子当诛!孽子当诛!寥寥四字,岂止血泪?”
敲传闻听,泣落无声,心下反是暗舒口气:悯儿,吾待尔嫡亲,现下虽生,实不若死,肠早寸断,何需绥女?
弄无悯足不沾地,抬眉却见那激流直卷了顾放怀同赫连雀尾,紫光高文,反是破了那虎尊束缚,迅指便将二人解困带离;与此同时,顾冶敲风樊篱早失,上为绥女虫所害,七窍俱黑,细观之下,每窍恐为万亿怪虫所侵;前为弄无悯金光所害,直穿胸背。
“父亲,娘亲,这是......”
“悯儿,何故如此?但是为妖修所惑?但是那日同来拜贺之无忧?”
此言一落,尊内被困四人皆是大骇,顾冶陡地狂笑,气味出入不顺,连咳数声,方道:“自封帝孙,原不过魔胎,妖邪之流,反称大道,真真贻笑风雅!”
思及此处,顾冶敲风两掌相连,单掌向上,一时候疾风乍起,将那近前绥女虫吹翻发展,一时难以入身。
顾冶亦是难明,眉眼低垂,缓缓扫过眼下,见弄无悯金袍袍尾轻荡,一派贵气。
“莫非,那照壁另有玄机?”弄无悯口中喃喃,右掌一耷,那黑云得令,立时涌入虎尊,随后一声脆响,尊盖紧阖;左手一探,两指轻夹,原是提了顾放怀后领,岂料赫连雀尾陡地正身,一口咬在弄无悯虎口,弄无悯立时改色,单掌一扫,已是将赫连雀尾自那激流之上截下,不及眨眉,右袖一挥,赫连雀尾未得娇啼,已是入了虎尊,为绥女虫所害。
赫连雀尾闻言,初时怔楞不动,待顾放怀急唤数声,这方回神,见当下情状,已是惕栗,一味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