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无悯一怔,迅指已是点头不迭:“喜怒之邪,爱恶之端,全乎尔身。”
弄无悯轻将身子靠了椅背,两臂稍抬,独自正了金冠,容仪辉盛,气度堂堂,然其神情反促,双瞳若窥满月于牖中,氤氲密布,不得清宁。
无忧立显迟疑,磨蹭多时,柔声缓道:“来而不往,难道失了仪礼?“
无忧含笑,心下暗道:此时吾倒真有悔意。那日江下,本该刨根问底,吾却一意逃离。良机已逝。一念至此,无忧顿感心下憋闷,举掌轻抚心口,半晌不再言语。
无忧心下一紧,目珠急转,轻声喃喃:“难怪金乌丹同弄无悲共存肥遗江下,难怪世人皆知弄无悯,无有闻听弄无悲。”
玉唾本就感念知日宫安定盖海之乱,现在有幸得见知日宫主真容,心下荡漾,未及多想,已是躬身应道:“弄宫主如若不弃,烦劳移驾升平堂阁房。”
“普天之下,唯吾身侧,最是安稳。“
无忧见状,不由挖苦:“初时故意坦白,现下何必作态?”
无忧见状,不敢担搁,两手交握胸前,低眉便跟了去。
无忧心驰不已,然念及那日肥遗江下亲眼所见,脑内蛙鼓怪音回旋不止。无忧初时戚戚,凝眉见弄无悯神采无改,风轻云淡,不由愤然,心下暗道:赤口白牙,看似凿凿之言,实则欺世诳语!
无忧见其陡地转了脸孔,反是笑道:“宫内奥妙多少,无忧不堪其重。”
弄无悯微微侧头,缓靠于无忧掌上,轻道:“吾不知家父为何倒行逆施,然其擅屠妖属,吸纳妖灵,又欲夺金乌丹后快,想来,无悲之疾,其心知肚明。”
弄无悯稍一点头,转眼再道:“当下情状,扑朔难懂。尔可欲助吾一臂?”
“如此,吾便留于虺海,自当无虞。”无忧展臂环了弄无悯于胸前,柔调子笑。
弄无悯闻声启睑,悄悄将靴履向内稍收,右掌搭于膝上,五指轮换小扣。 乐公牍动网
“如果如此,何需施拔舌之刑?”
“宫主仙法无边,然自肩山至虺海,蹶如历块,当真出奇。”无忧两膝酸软,又再退后,扶着一旁桌台,轻道。
“莫非其假借愚城项目,不过欲得金乌丹,聊尽慈父之心?”
弄无悯见状,暗自计算:无悲绝非信口雌黄之人,吾料其定未向无忧露言只字。然闻无忧之言,恐是对知日宫怪事生了狐疑。
无忧一怔,后退不及,亦是单手重举,欲阻了弄无悯掌去。怎料弄无悯手掌顿停半晌,叹道:“不过数日未见,吾这知日宫主就变了龌浊小人?”一言未落,二指前伸,缓取了无忧头上龙簪,置于另一掌心,细观把玩不止。
“金乌丹为万妖所觊,若告尔知,徒增恐忧。自入知日宫,几番收支险境,吾不容尔身有失。”
弄无悯再进一步,下颌前探,同无忧几已贴面,眉飞入鬓,更显其目狭长,睐若秋水。无忧被其这般一瞧,立时抬了一侧唇角,本欲以此定神自抚,无法唇红不及腮艳,足下云起,脸边霞飞。
无忧讪讪,未敢抬眉;身后花焚俗同玉唾对视一面,花焚俗不由向前踱了两步,正待俯身,耳畔闻弄无悯淡淡缓道:“起家说话。”
数日不见,四目交对。
无忧一怔,立时捻鼻:吾尚未提及,尔倒耐不住。
弄无悯似查无忧神采有变,稍一垂眉,不过斯须,又再定定谛视无忧,启唇却向玉唾缓道:”无悯欲向知日宫走失弟子扣问一二,不知是否便利?“
弄无悯闻声,唇角微抿,缓缓退了数步,拂拢袍尾,正身而立,半晌,方垂了眼目,喃喃轻道:“为何擅离知日宫?”
“确是胞弟。”
“艾绿石青,如此穿戴,更似青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