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便说:“是我这些年偷懒,未曾怒斥管束的原因,才令他们都放纵起来。早几年柳管事借着府里的权势,在外干预诉讼,夺人田产。我听到风声,也曾和大郎提过。也不知他是如何辩白的,大郎只将他怒斥了一回便作罢。前阵子又有人告到都城来,说他因田界纷争,放纵儿子打杀了性命。我遣人去查,才晓得他这些年竟都未曾收敛过。昨日他回到府里,并不但是为了送节礼,也带了儿子来,想让柳姨娘帮他藏匿脱罪……”
雁卿又沉默了下来。
林夫人现在倒是在李太夫人房里。
林夫人本来舍不得,太夫人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回绝了,就说,“她笨,怕不如月娘那般知心知意。让老太太劳累。”
太夫人又感喟了一阵子,方道:“这件事,柳姨娘插手了?”
月娘摇摇欲坠的走在一旁,雁卿去拉她的手,她也没甚么知觉。
林夫人说:“是以事冒犯了国法,我便命人将他和他儿子拿了,送下狱去,先由处所上审理措置。”
公然,待鸿花圃里灰尘落定,林夫人便亲身来向她禀明原委了。
林夫人七八年未曾理睬柳姨娘,一朝发难,不过半日就将柳姨娘连根拔起。鸿花圃里的下人罚的罚,卖的卖,无罪的便调拨到旁处,竟一个都没留下。
雁卿只感觉她的手冷的像冰,这么大热的日头都暖不过来。她就用双手握着帮月娘暖手。月娘这才回过神来,瞧了雁卿一会儿就垂下眸子来,冷静的将手抽出来,低声道:“我不碍的。”
林夫人是当年李太夫人亲身为燕国公遴选的老婆,又敦睦相处了小二十年,林夫人是甚么样的才气和品性,太夫民气知肚明。虽乍然传闻林夫人正在措置柳姨娘,太夫人也略感觉她过于专断了,但是再想想,这也恰是林夫人的脾气。
太夫人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又道,“月娘跟他养在一处反而不好,就让她留在慈寿堂吧――另有雁丫头。这件事倒是我想了好久的。我喜好这孩子,有她陪在身边,老是格外暖人、知心。你便不要和我争了,也让给我带吧。”
林夫人道:“我明白。我定然待他和阿鹏、阿鹤一样。”
林夫人眼圈儿便一红,道:“阿娘对我好,我晓得。”
太夫人就道:“我晓得你内心有傲气,感觉本身未曾做错事,便不肯认输服软。可再恩爱的伉俪,一辈子还不得置几次气?若两边都梗着不肯服软,岂不是一辈子拖下去?并不是我向着大郎,而是女人拖下去,就只能这么着了;像大郎如许的男人,却少不得有柳氏如许的女人趁虚而入。你有傲气,向本身丈夫服个软就输了。如何忍一个姨娘七八年,看着她生下庶子庶女来给你添堵,反而就赢了?现在你打发走了柳氏,正该给大郎一个说法。该如何说,你就归去细心揣摩揣摩吧。”
半日风景,也充足太夫人回味过来。
林夫人便跪下来,道:“我已让人牙子将她领走,只说远远的卖掉。究竟会打发到那边去,我也不晓得。”
太夫人便说:“这件事我本不该开口。可既然说到了,也少不得要问一句,你是如何措置柳氏的?”
痴儿过分固执了,也是令民气疼的。墨竹倒是梗了一阵子,终究还是说:“约莫也不会。”
待林夫人走了,太夫人便上了炕盘起腿来,拨着念珠感喟了一会儿,才问明菊说,“里间里清算出来了?”
不过就是儿子房里那些事,林夫人脱手管束也是她的分内。是以太夫人虽内心有话,却也忍住了没插手。
林夫人道:“已去过了。那家人死的是家里独子,父母都已白了头,底下另有个三岁的孩子。家里并不敷裕,却说甚么都不肯收钱。只说杀人偿命,其他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