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菊道:“昨日就清算出来了。”因太夫人特地叮嘱过的,便蹦豆般一并答复了,“新做的被褥也送来了,趁着天好晒出来,蓬蓬软软的。帘帷之类都是新裁,按着您的叮咛,用的是蔷薇色的烟云罗。橱柜、桌椅也都仔细心细的擦洗过了,洁白得能照出人影来。”
太夫人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又道,“月娘跟他养在一处反而不好,就让她留在慈寿堂吧――另有雁丫头。这件事倒是我想了好久的。我喜好这孩子,有她陪在身边,老是格外暖人、知心。你便不要和我争了,也让给我带吧。”
雁卿就懵懵懂懂的愣在那边。墨竹瞧见了,也只能在内心叹一口气,上前去抱起她。
林夫人说:“是以事冒犯了国法,我便命人将他和他儿子拿了,送下狱去,先由处所上审理措置。”
公然,待鸿花圃里灰尘落定,林夫人便亲身来向她禀明原委了。
痴儿过分固执了,也是令民气疼的。墨竹倒是梗了一阵子,终究还是说:“约莫也不会。”
林夫人咬了咬牙,泪水滚落下来,“阿娘,一想到雁丫头满头血的模样,我撕碎柳氏的心都有了。她也有后代,我怕她的后代抱怨我――可她对雁丫头动手时,如何就不怕我会恨她?”
月娘摇摇欲坠的走在一旁,雁卿去拉她的手,她也没甚么知觉。
林夫人便说:“是我这些年偷懒,未曾怒斥管束的原因,才令他们都放纵起来。早几年柳管事借着府里的权势,在外干预诉讼,夺人田产。我听到风声,也曾和大郎提过。也不知他是如何辩白的,大郎只将他怒斥了一回便作罢。前阵子又有人告到都城来,说他因田界纷争,放纵儿子打杀了性命。我遣人去查,才晓得他这些年竟都未曾收敛过。昨日他回到府里,并不但是为了送节礼,也带了儿子来,想让柳姨娘帮他藏匿脱罪……”
林夫人道:“我明白。我定然待他和阿鹏、阿鹤一样。”
雁卿只感觉她的手冷的像冰,这么大热的日头都暖不过来。她就用双手握着帮月娘暖手。月娘这才回过神来,瞧了雁卿一会儿就垂下眸子来,冷静的将手抽出来,低声道:“我不碍的。”
太夫人便说:“这件事我本不该开口。可既然说到了,也少不得要问一句,你是如何措置柳氏的?”
雁卿便垂着头坐在她手臂上,悄悄的搓弄着本身的手心,好一会儿以后才又昂首望向月娘,见月娘形单影只的背影。便不很自傲的问墨竹,“阿娘会改主张的罢……”
雁卿又沉默了下来。
太夫人就又拨了拨念珠,道:“你为人办事比旁人都朴重。是以这些年将府里交给你,我事事都放心,向来未几说一句话。即使别人有旁的话说,我也只信重你这边。就算有人来问,大郎和你我更喜好谁些,我也得说,是你。”
雁卿手心只余下一片凉,月娘已兀自走了。雁卿便追上去想再握住,月娘却抽身躲开了。
待林夫人走了,太夫人便上了炕盘起腿来,拨着念珠感喟了一会儿,才问明菊说,“里间里清算出来了?”
雁卿便说,“我求她呢?”
林夫人摇了点头,“柳管事昨日才回府,她该当还不晓得。”
太夫人又感喟了一阵子,方道:“这件事,柳姨娘插手了?”
墨竹便点头说:“约莫是不会的。”
太夫人叹道:“能热烈起来便好了……雁丫头阿谁脾气,三句话能说出十个字来就不错了。只但愿离了她阿娘身边,不消每日拼力读书长进了,她能稍稍轻松畅怀些吧。至于月娘,他本来就是个有苦衷的,又受了柳姨娘的连累,内心还不定如何着。”想到这里,又恨儿子不长进,道,“你去找人截着――老爷一返来,就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