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清的事,你说对了。有人劾他,也有人保他。前几天皇上扣问我的观点,我奏了如许两句话:'疆吏以城守为大节,不宜以僚属一言为进止;大臣以心迹定功罪,不必以公禀有有为衡量。'看来何桂清活着之日不久了。"曾国藩仍以平平语气说,"薛焕当然与何桂清为翅膀,但此人与恭王干系极其密切。撤了他的苏抚,却仍然叫他以钦差大臣包办东南本地及长江沿岸互市谈判事件,由总理各国事件衙门办理。你想想,若无恭王在后作背景,薛焕能获得这个肥缺吗?少荃啦,我奉告你,说不定薛焕恰是恭王安在上海的耳目。""恩师,弟子明白了,既然薛焕已卸去抚篆,专办商事,弟子也无需求开罪他,将他供起来,上天言功德,下地保安然。"李鸿章的脑筋一点就通。
同治元年仲春初三日,朝廷令李元度补授浙江按察使。同年仲春二十二日,曾氏上《参李元度片》。同年三月初六日,朝廷接管曾氏的参劾,李元度被革去按察使之职。
钱鼎铭来安庆请救济沪一事,曾氏在咸丰十一年十月中旬的日记中多次提到。如十六日的日记中说:"午刻,江苏上海庞宝生派户部主事钱鼎铭来请兵,携有书牍,系庞宝生钟璐、殷谱经兆镛、潘季玉曾玮、顾子山文彬暨杨庆麟、潘馥公文。书辞深婉切至,大略谓吴中有可乘之机,而不能耐久者三:曰乡团,曰枪船,曰内应是也;有仅完之地而不能耐久者三:曰镇江,曰湖州,曰上海是也。问之,系冯桂芬敬亭手笔。钱君在坐次抽泣,真不异包胥秦庭之请矣。"十九日的日记中说:"与少荃商救江苏之法,因钱苕甫鼎铭来此请兵,情词深痛,不得不思有以应之也。"
又,薛福成《庸庵条记》中《李傅相入曾文正公幕府》:"适官军光复安庆,文正移建军府焉,傅相驰书往贺。文正答信云,若在江西无事便可前来。傅相乃束装赴安庆,文正复延入幕,规矩有加于前,军国要务,皆与筹商。来岁,吴中名流雇轮船来迎援师,文正奏遣傅相募淮军赴沪,而密疏荐其才大心细,劲气内敛,可胜江苏巡抚之任。抵沪未及一月,受命代理江苏巡抚。练兵选将,克复苏、常、嘉兴等郡,遂实授巡抚,加太子少保,赏黄马褂、双目炫翎,封一等肃毅伯,勋名几与文正相并,距出幕府时仅逾两年耳。"
为助酒兴,老板还从梨园子里请来了伶人。只见一旦平生正在对唱黄梅小调《伉俪观灯》:"瘦子来观灯,挤得汗淋淋,瘦子来观灯,挤成一把筋;宗子来观灯,挤得头一伸;矮子来观灯,他在人缝里钻。我伉俪二人向前走哎,观灯观人好高兴!"风趣的唱词,风趣的行动,再配上动听的黄梅调,把醉醺醺的客人们乐得捧腹大笑。此时现在,他们那里还想得起就在安庆城外,瘠薄动乱的安徽大地上,数百万人正在灭亡线上挣扎,到处是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的惨象!宴会停止到炽热的时候,曾国藩举杯对大师说:"诸位在这里宽怀痛饮,我和少荃到三楼茶馆里叙叙师生之情。"说着,携起李鸿章的手走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