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前人说的,不但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苏子由说得好: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杰交游,故其文疏荡,很有奇气。气度一开阔,人的见地也就天然高了。向来功名乃天数,非强求可得,惟圣贤可学而至。我要你摹画三十二位圣贤像,用心便在此。这三十二位圣贤,你都记在心中吗?数出来给我听听。"国藩志学不早,中岁侧身朝列,窃窥陈编,稍涉先圣昔贤魁儒父老之绪。驽缓多病,百无一成;军旅驰驱,益以芜废。丧乱未平,而吾年将五十矣。往者,吾读班固《艺文志》及马氏《经籍考》,见其所列书目,丛杂猥多,作者姓氏,至于不成胜数,或昭昭于日月,或埋没而无闻。及为文渊阁直阁校理,每岁仲春,侍从宣宗天子入阁,得观《四库全书》。其富过于前代所藏远甚,而存目之书数十万卷,尚不在此列。呜呼!何其多也!虽有生知之资,累世不能竞其业,况其下焉者乎!故册本之浩浩,著作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尽饮也,要在慎择焉罢了。余既自度其不逮,乃择古今圣哲三十余人,命儿子纪泽图其遗像,都为一卷,藏之家塾。后嗣有志读书,取足于此,不必广心博骛,而斯文之传,莫大乎是矣。昔在汉世,若武梁祠、鲁灵光殿,皆丹青巨人事迹,而《列女传》亦有画像,感发鼓起,由来已旧。习其器矣,进而索其神,通其微,合其莫,心诚求之,仁远乎哉?国藩记。
"不是一回事。"曾国藩暖和地对儿子说,"写,是指誊写。对于好的文、句和章节,不但看、读,还要写,将它抄一遍,记得就更牢了。真行篆隶,你都爱好,切不成间断一日,既要求好,又要求快。我平生因写字痴钝,亏损很多,你须力求敏捷,每日能作楷书一万,那就差未几了。""我一天到黑坐着不动,才只能写八千。""尽力练,能够做获得的。罗伯宜抄奏折,一天能抄一万二,早晨还能够陪我下围棋。"曾国藩拿出一份罗伯宜刚抄好的浅显奏折给儿子看,"罗伯宜不但抄得快,并且没有不对,一篇奏折抄下来,一个字不改,我每个月给他三十两银子薪水,跟其他幕僚差未几。有人不平气,说罗伯宜年青,没有别的好处,就这点本事也拿这多银子。我说,他这点好处就值得拿三十两银子,用人如用器,这个好处对我很有效,我就重用他。"曾纪泽细看奏折,字公然写得好,一个个蝇头小楷,又端庄又秀美,令人叹为观止。贰内心想,这里人才的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