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冯公公,是隆庆天子身边的秉笔寺人,大红人儿。”
胡自皋听出徐爵弦外有音,就干脆抄直说:“徐老爷,鄙人还要请你指导,现在去那里找寻如许的冷灶呢?”
胡自皋陡地站起,筹办下楼迎客,临出门时对柳湘兰说道:“如果你真的喜好我,也要等把明天早晨的这一场戏做完。”
“这位徐老爷,究竟是甚么人?”柳湘兰又问。这回,她不再是打情骂俏,而是慎重其事地探听了。
“这还用问哪,”柳湘兰两道颀长的眉毛悄悄一挑,咯咯地笑起来,“到我这儿来的人,都是只顾着自个儿销魂,哪有像你如许的,巴心巴肝进了倚翠楼,倒是帮北京来的那位徐老爷跑龙套。”
“徐老爷是冯公公的管家。”
胡自皋还没有走到楼下,徐爵已奔着楼梯口儿上来了。只见他五短身材,蒜头鼻,鱼泡眼,走路鸭子似的摇摆。看他这副尊容,胡自皋不免内心头犯嘀咕,“冯公公家的大管家,如何就这德行,实足一只癞蛤蟆。”但转而一想,“人不成貌相,福在丑人边。冯公公看中的人,必然还是有一番本事。”想到此,胡自皋便迎着上楼的徐爵喊道:“徐老爷,下官胡自皋在此恭候多时。”
“再喝会儿茶吧。”徐爵趁着酒意,用心说一阵粗话,这是他寻花问柳的惯用伎俩,看着美人儿粉脸气乌,贰内心才有十二分的欢愉。他瞟了一眼还在咬着嘴唇活力的柳湘兰,指着挂在墙上的琵琶问,“柳女人想必曲直中妙手?”
看着柳湘兰不堪娇羞的神态,胡自皋又转怒为喜,本身转弯说:“就你这个柳湘兰,害得有本领的男人,到了你这儿,骨头都称不出斤两来了。”
玉儿去了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半老不老的人上来,手里提着一个礼盆。
“哟,看看,‘本官’不欢畅了,”柳湘兰学着胡自皋的调子,流莺一样掠起,走到胡自皋跟前,哈腰施了一礼,说道,“奴家说话多有冲犯,这厢赔不是了。”
“宦海庞大,我不得不谨慎啊。何况我家仆人,一贯洁身自好,始终恪守大明祖训,不与外官来往,是以也老是警告我等,不成在宦海走动。”
听着柳湘兰在楼下指桑骂槐地怒斥丫环,胡自皋谨慎翼翼地说:“徐大人,你的怜香惜玉的体例,仿佛和普通人不一样。”
“哦?”
柳湘兰如释重负地下楼去了。
“好!”徐爵显得非常欢畅,一脸横肉败坏下来,蒜头鼻子也出现了红光,“有您这句话,回到北京,我必然在我家仆人面前替大人多多美言。”
“如何贡献,还请兄台指教。”
柳湘兰接过礼盒,翻开一看,只见是一对玉镯、一对耳环、一只佩胸,绿莹莹幽光温润都是上乘的翡翠。看到这么贵重的礼品,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柳湘兰,也不免惊奇。
“当今皇上病了,你晓得吗?”
“玉儿,给胡大人续茶。”柳湘兰喊了一声侍立一旁的小丫环。
“不过甚么?”胡自皋盯问。
“胡大人,你说北京来的老爷,姓甚么来着?”柳湘兰娇声问道。
“那就恕鄙人无礼了,”徐爵看了看窗外,抬高声音说,“你固然也算是个老宦海了,但此中的道道儿,你还没有估摸透。”
徐爵色迷迷地盯着柳湘兰,喷着酒气说:“听胡大人讲,柳女人的花酒,都订到一个多月今后了。”
胡自皋一笑,神情矜持起来:“徐老爷方才问我,为何要请你,现在能够答复了。”
“理儿是这个理儿,”胡自皋思虑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只是人家热灶办得成事,如果个冷灶,毕竟讨不来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