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细心揣摩儿子的话,问道:“这么说,四年前你就思疑冯保了?”
“钧儿,这类事情你如何能想当然。张居正生前,你从那里听到过他有贪名?”
“梁梦龙这几小我为何夺职呢?”
“沈万山。”朱翊钧一字一顿,道出一个名字,接着又问,“母后,您传闻过沈万山这小我吗?”
“是呀,”朱翊钧闪了母后一眼,接着说,“冯保得了贿银,便到处替潘晟讲好话。此事没有办成,他传闻弹劾潘晟的监察御史是张四维的弟子,又肝火冲冲跑到内阁把张四维痛责一番。母后,您想想,一个堂堂内阁首辅,竟然遭到一个寺人的热诚,如许下去,朝廷另有甚么颜面可言?”
朱翊钧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朱翊钧答复:“儿也从没有思疑过大伴,但此次他谗谄张鲸,倒是铁证如山。”
“唉,饱暖思淫欲,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李太后感喟一句。朱翊钧听了感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正揣摩母后的心机,只听她又接着问,“钧儿,你怎把这尊金像从南京搬到北京来?”
朱翊钧按早就想好的词儿回道:“儿早就传闻,母后是观音娘娘的活化身,是以便想到,应当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尊观音像从南京请来,供奉在慈宁宫,与母后朝夕相伴。”
“查过了,完美无缺。”
“拆开来,放在外头厅堂里。”
“嗨,修这点城墙算甚么,对于沈万山,它只是九牛一毛!”朱翊钧提及财帛,口气中便充满羡慕,“现在南京大内还保藏了沈万山两件传家宝。一件是这九莲观音大士像,另有一件是银制水盆,说是差未几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一次可装三十担水,是沈万山同他妻妾们一起沐浴用的大澡盆子。”
却说冯保被撤职的头几天,朱翊钧内心头一向忐忑不安。第一他怕冯保俄然会在他面前冒出来——这担忧纯属多余,但做了多年的“小媳妇”,心态一时还不能规复普通;第二他怕母后晓得动静又找上门来诘责。为此他特别关照新任的司礼监掌印张宏,要他知会统统内侍不得在太前面前泄漏风声,违旨者严惩不贷。宫内大小寺人一万余人,看到连冯保如许的巨珰皇上说撤就撤,他们谁还捋虎须批龙鳞拿刀抹自家脖子?是以一个个噤若寒蝉。冯保那头一起惨兮兮地被押送到了南京,李太后这边却还一向蒙在鼓里。幸亏这些时她又在忙乎别的一件大事——为她的第二个儿子潞王的婚事做筹办,临时也得空旁顾。固然如许,朱翊钧也晓得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迟早要捅穿,是以一向在揣摩着如何向母后禀报这件事。厥后还是听信张鲸的建议,将南京紫禁城中保藏的一尊纯金制作的九莲观音大士坐像敏捷用贡船运来北京,作为礼品送给母后,一俟她白叟家欢畅,再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说出,归正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母后除了叱骂几句,还能如何着?朱翊钧依计行事,现在九莲观音大士像已安然运抵大内,加上昨日张鲸也将冯保家中资产的抄单清算了出来,有了这两样东西,朱翊钧感觉能够和母后摊牌了,以是今早儿一起来,便想着要去慈宁宫。
“张先生生前最悔恨的事情就是官员贪墨。他临死前还不忘惩办败北官员。如许的首辅,如何能够本身贪墨!”
“比方说珠宝的事,”李太后眼波一转,俄然愤恚地说,“上个月你从供用库里批下二十万两银子来,为潞王的婚事购置头面金饰,按说,这笔钱也不算少了。记得万历六年你结婚时,花二十万两银子购置头面金饰,不但种类齐备,且样样都是好的,光祖母绿就买了八颗。现在倒好,祖母绿都涨到一万两银子一颗了,一支翡翠闹蛾儿,也要五百两银子,一顶凤冠只用一颗祖母绿,镶上几十颗宝石,再配上该用的金饰件,竟要四万两银子。如果购置你当年一样的头面,当时花二十万两银子,现在四十万两也打不住。开首,咱还觉得是办事的主子从中做手脚、吃猫腻,便换人再办,谁知报的价儿大抵差未几。前后一共换了三茬人当采办,都返来瘪着嘴叫苦。咱这才信赖,现在的珠宝代价居高不下。咱实在不明白,才短短几年时候,如何世道变得这么快,豆腐都卖成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