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追奴追到莲花荡?
风雨如晦,星月无光。
翅儿一抖,阴霾变霞光。
听金学曾这一席话,玉娘对张居正除了一腔挚爱以外,更是增加了无穷的崇拜之情。她哀戚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而是冷静地绕着坟包走了一圈,金学曾跟在她身后。当玉娘重新回到墓碑跟前,对着坟包悄悄地鹄立时,金学曾满怀敬意又充满悲戚地说:
不觉一年畴昔,到了万历十一年六月十一日,也就是张居正一周年忌辰的这一天,傍晚时分,只见一乘两人抬的青色油绢小轿从荆州城外的江津关船埠抬了出来。斯时正值三伏天,江汉平原暑气蒸人,幸亏正中午分刚下过一场骤雨,拂面的南风变得风凉。小轿上路的这一刻,但见傍晚的霞光,红过三月的光辉桃花,映托着路边荷田的无穷一碧,这风景本已令民气旷神怡。再加上七八只缟素的江鸥翩跹此中,两三队工致的紫燕跳舞其上,更让人感觉六合悠悠朝气无穷。恰在这时,不知那边的莲荡里传出了采莲女银铃般的歌声:
借着火镰打出的微小的火光,玉娘抖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道:
瓜子尖尖壳里藏,
几滴晶莹的泪水落在那张笺纸上,玉娘抽泣问道:“金先生,你将这几段话誊写下来干甚么?”
“你为何也来这里?”
“张先生若还能再活一次,不知他是否另有勇气像先前那样不避权贵摒挡国事。”
金学曾摇点头,改正说:“玉娘,鄙人并非官员。”
过罢春节,朱翊钧又亲书一道谕旨,由司礼寺人张宏送至内阁:
听奴家唱一曲《火凤凰》。
第四卷终
“先生,奴婢此次来看你,就再也不会同您分开。”
“我信赖,他还会那样!”金学曾必定答复。
肩舆抬到一个岔道口,一向朝前走便是荆州城,向右拐是一条尽是泥泞的小道。轿夫放慢脚步,打头的轿夫问道:
不谷弃家忘躯以就义度之事,而议者犹或非之,然不谷持之愈力,略很多回。故得失毁誉关头打不破,天下事断无可为。
玉娘早就传闻过金学曾这个名字,并晓得他是张居正生前最为赏识的干臣,禁不住猎奇地问:
玉娘边弹边唱,与其说是唱,倒不如说是一种肝肠寸断的倾诉。唱到最后一句,玉娘已是泣不成声。只见她扔下琵琶,将先前已在墓碑前放好的那把酒壶抓到手上,对着嘴猛力地啜吸了几口。沉浸在凄婉歌声中的金学曾,昂首见玉娘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心中已生了不祥之兆,蓦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