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能够,只要你情愿,这首辅之位,如同探囊取物。”冯保口气诚心无庸置疑。
高拱并无儿子,膝下一个女儿也早已出嫁,他也未曾讨妾,只要一个原配夫人与之长相厮守,从未享用过儿孙合座的兴趣——这恰是高拱最大的缺憾。“我阿谁老婆子,”高拱嘲弄地说,“十几年前就吃起了长斋,我回家即是进了庙,吃肉喝酒如同犯了天条。今早晨,你就陪我吃顿饭。”说毕,也不等魏学曾表态,朝门外高喊了一声:“高福——”
乾坤岁岁浮秋色,环佩相将侍禁庐。
冯保笑道:“翻开看看便知。”
“你是说张居正?”魏学曾插话问道。
“启观,你就别走了。”高拱喊住他。
张居正大惊失容:“竟会有这等事?”
“如何,你看出甚么窜改了吗?”
“我怕元辅不肯听。”
从轿厅到前院之间,另有一个过庭。固然季节已过腐败,江南已是一派柳条青菜花黄的春光。但是北都城里,树枝儿才方才破绿,过庭正中的这棵老槐树,也只稍稍筛下一点春意。倒是庭角的一株春梅正开得富强,院子里满盈着一股幽幽的芳香。在皇城困了半个多月未曾回家的张居正,现在没有表情抚玩它。他勾头穿过庭道,独自走到后院,卸去官服、官帽,换了一件居家所穿的藏青葛布道袍,头上戴了一顶明阳巾。在后院客堂里坐定,和夫人一起,顺次接管了敬修、嗣修、懋修、简修四个儿子的存候。张居正一共有六个儿子,除上述四位外,另有十岁的静修、九岁的允修两个。问了几个成年儿子的学习环境,便一起用过晚膳。
“是我,”一个约摸三十来岁身着七品官服的人回声排闼而入,于桌前跪了下去,“卑职叩见元辅与魏大人。”
“但是官员们暗里讹传,说是你亲口说的,多拨二十万两银子就是给殷正茂贪墨的。”
“啊?”
诗后有一行题款:敬录太岳先生诗,冯保。保字儿上面,钤了一阳一阴一方一圆两枚图章,阴文方章是魏碑体的“冯保”二字,阴文图章上的两个字倒是有着秦篆字韵的“大伴”。
“蒋心莲。”徐爵答。
“落轿——”
张居正听了又不吭声。张府上高低下,从家属到仆婢,统共有百十号人,这么多人吃喝开消,提及来也是一个无底洞。单靠张居正一小我的俸禄,必定是不敷的。偶然候,皇上也分外给一点夸奖,但毕竟有限。京官的大部分支出,都靠弟子或各处所官员的贡献。恰好张居正不喜运营,平常要好的仕官朋友送点礼金杂物来,客气一番,半推半就,还是收下了。如果一些想讨情升官的人走他的门道儿,十有八九会碰上一鼻子灰。张居正游历宦海,想做经邦济世的伟业,是以毫不肯在人前落下甚么把柄。是以,他的经济总也没不足裕的时候。为了节流开支,偶然也想淘汰仆人,但抬轿的轿夫、侍弄园子的花匠、做饭的厨师、照顾幼儿的奶妈、外院的书童、内院的丫环,仿佛一个也淘汰不得。官做到这个位置,需求的场面还是要讲的。在这么一个两难的景况下,张居普通常捉襟见肘,是以最怕谈的就是这个“钱”字儿。幸亏游七是个无能人,因为他的筹划,家中总没有弄到入不敷出、山穷水尽的境地。偶然候,张居正也传闻游七背着他收一些处所官员的礼金,免不了要峻厉地怒斥几句,但也没有往深处究查。毕竟这么大一个家,统统的用度开支还得靠他保持。并且,没有他的点头,数量稍大的礼金,游七也决不敢私行做主的,这一点张居正内心稀有。
“本来元辅多拨二十万两银子是一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