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要说的事,于程家而言,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固然他已有了应对之策,然那战略亦是行险,程廷桢一定会用。
他说到这里俄然便止住了,一双眼睛在烛火下垂垂地泛出光来,看向刘先生道:“先生的意义莫不是……”
这几句话极具鼓励性,程廷桢的神情垂垂松动,一双眸子在烛光下越来越亮。(未完待续。)
“动静可确切?”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先生,安静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再不复方才的沉着与安闲。
程廷桢闻言一怔,旋即霍然起家,浑身的气味刹时冰冷。
若论机巧智谋,他自忖毫不输予左思旷,叵奈左思旷有一个强有力的妻族,而他的妻族还不如他,两比拟较,强弱立现,这叫他如何不自哀?
刘先生又道:“依仆之见,仍旧是以自开窑厂为易。毕竟程家现在也需另辟他路,寻些充足之法。我亦曾向吴匠师探听过烧窑诸事,据他所说,烧瓷开窑,本身破钞并不大,最重者还是土质,其次便是谙练的工匠。郎中令,现在我们二者合一,一定不成一搏。”
程廷桢“唔”了一声,似是打起了些精力,撩袍向一旁的扶手椅坐了,语声淡淡隧道:“请先生说来。”
程廷桢悄悄地听着,听到此处,面上的奋发便淡了下去,绝望的神情一闪而过:“先生说的机遇,便是这个动静么?”
而在心底里他亦晓得,他无可何如。
沉默如寒寂夜色,覆盖在了房间里。
“匠师?”程廷桢不由自主地反复道,一双卧蚕眉集合于眉心,含了多少迷惑:“先生请他来何为?我们又不是要开窑……”
这一番话似是为程廷桢翻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另一种气象,他的心跳得快了起来。
刘先生点了点头,又低声道:“我晓得郎中令在想甚么。想那秦家本就开着瓷窑,现在不过是多开几家罢了,并不出奇。但是,我却探听到秦家之前换了个新的瓷窑匠师,被换下来的那匠师姓吴,传闻是犯了些事,被那秦家将事情捅去了行内,现在无一家瓷窑情愿雇请他,恰是坐吃山空。自那日落石之过后,我便一向叫人探听秦家的事,阿谁吴匠师,现在我已经请了过来。”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再退一步说,即便我们不开窑厂,亦可派几人先行去黄柏陂,将那处粘地盘或买下、或粉碎,或干脆放了风声出去,引来别家与秦家相争,亦可临时阻一阻秦家。别的,我们还能够往汉安乡侯府那边递个动静,如果范家晓得何家竟想抛开他们,自办族学,此事则又是另一个走向了。”
言至此节,他语声微顿,似是要留出时候让程廷桢想明此中关窍,过了一会方又言道:“郎中令请想,那黄柏陂既有上好黏土,刚巧我们手里又有了一名经历极富的匠师,如果能将这两样一并攥在手里,为何我们不能也去开窑厂?如果果然烧出好瓷,强于那秦家瓷品,与何家联办族学一事,也能够就轮不到秦家出钱、左家出头了。”
到底还是输了一着。
刘先生赶紧躬身道“不敢”,随火线抬高了声音,低声道:“自那日被左思旷半途打乱打算后,我便一向派了人手盯住秦家。那秦家现在已然将近沦落为商户,我总觉得,商户的错处最是好捉。不过,盯了近半个月,错处虽未盯到,我的人倒报过来了一个动静,说是秦家探得一处极好的黏土之地,便在汉嘉郡黄柏陂,他家成心来岁在那边开窑烧瓷。”
房间里比方才敞亮了很多,但是,程廷桢的面色却沉得像能拧出水来。
刘先生打着火石,点亮了烛台上的一枝红烛,那细若蚊蚋的语声,亦传入了程廷桢的耳中:“我从秦家那边探听来一个动静,秦家似是要出钱,与何家联办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