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又叮咛道：“行动轻些，莫要现了形迹。”
那些天真懵懂的光阴，在无尽的光阴里向她回顾，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一阵暖风拂来，不知那边的风铎，嗡声轻鸣。
门扇还是虚掩着的，那门栓上干清干净，并无别物。
秦素直是大喜过望。
不过，反过来想，女郎所行之事极大，偶尔有出于凡人之举，也属普通。
秦素此时不由暗自祷告，但愿老天给她几分运气，让她找到那秘会之人。
真有人在说话！
“女郎也自谨慎。”傅彭亦说道，一面又细心往巷中看了几遍，肯定无人后，方才护着秦素，回到了李宅的角门外。
秦素点了点头，含笑道：“还要劳烦傅叔先去外头探个路。”
到得此处，秦素便令傅彭先分开了，而她则并未急着拉门，反倒凑向了门栓处，借着月光细心察看。
秦素心中倒是软了软，执起阿妥的手，轻声丁宁：“你们也着紧些，明日分开时重视着躲开秦家的车马，莫要叫人瞥见你们的脸，阿胜另有周妪祖孙都跟着来了，他们皆是识得你们的，千万谨慎。”
傅彭微觉讶异，却也没多问，只承诺了下来。
秦素心中微微一动，转头问：“傅叔，我前次给你的药粉，你手上可另有残剩的？”
她虽未曾在秦府居住，但从连云田庄那边亦能得来很多动静，自是晓得林氏待庶子庶女极其不好，此时便细心叮咛，语中尽是体贴。
傅彭与阿妥同声说道：“女郎放心。”
阿妥闻言，赶紧上得前来，将秦素掩在身前的衣物收起，又替她放下衣袖，对她奉侍得无微不至，仍旧如往时普通。
心念电转间，秦素很快便想了然此中起因。
越是往前走，那声音便越是清楚，而秦素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她暗自苦笑，清算起这些无用的情感，重又在树影间潜行起来。
秦素笑着点了点头，探手接过纸包，轻语道：“甚好，此事并不首要，傅叔不必放在心上。倒是这些药便都给了我罢，我总有效的。”
方才出门时，她曾在门栓上夹了一片草叶，现在那草叶已然不见，这即表白，在她出去以后，另有人自这道角门出入。
秦素走着走着，蓦地感觉怅惘。
月华如水银泻地，遍洒巷中，唯高墙下留出了一线暗影，勉强可掩去身形。
她原觉得密会之人会选在室内，没想到，他们竟跑到了外头。
曾多少时，她亦曾在如许清寂的月下，无所用心肠折下蔷薇，插于鬓边，或是在东风和顺的夜里，于石阶上展转安步。
她并不晓得秘会之人约在了那边，只是遵守着宿世暗桩的经历，先将后宅统统房间的墙角都听了一遍。
秦素眼睛一亮。
每个房间都是鼻息绵绵，并无说话之声。
傅彭愣了一会，旋即点头：“有的，女郎。”说着便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纸包来，说道：“本日我用去了一多数，只剩下这些了。”语罢又似想起了甚么，添了一句：“女郎放心，下药一事我只寻了李家的一个小管事，并未与旁人多打仗，不会惊动听的。”、
这轻巧的声韵让秦素立即回过了神。
那道角门，应当是秦家内部的或人，为外来的或人留的门。不然，现在那偷出府邸之人已然返回，又为何不将门关严？
秦素屏住呼吸，伏身贴地，缓缓地向着声音的来处靠近。
之前角门虚掩，秦素曾觉得是有人偷偷离府，便如她普通，而现在看来，环境应是恰好相反。
虽听不见详细说了些甚么，但那声音乃是一男一女，这倒是能够肯定的。
秦素自是不知傅彭现在的设法，收好药后便又轻声叮咛：“另有一事需请傅叔帮手。一会我分开后，烦请你在此处守着，看看有没有人从别院的角门出入，如果有，你且记下他的形貌，转头奉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