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德淡淡一笑,略抿了一口茶汤,转头看我,那意义倒是茶喝完了,能够说事了。
虽没能把王诩和宋佛佑赶走,却也好好地杀了一回他们的威风,这成果倒也差能人意,只可惜到底还是没准我从宫外选人出去。
母亲不答,只问:“兕子如何想起要出宫住了?在宫里陪着阿耶阿娘不好么?”
等崔明德的时候,我便坐着考虑如何压服此人——她毕竟是世家贵女,并非我身边那些宫人侍从所可比拟,再则,做事总有经心和不经心之分,我总不但愿操心请崔明德来,她却随便对付一篇笔墨给我。
我嘟嘴道:“不是不想住在宫中,只是若我还在宫中,便不能以公主例设僚属、分品级了。”
我那手腕毕竟不但彩,扭捏着不肯说,父亲见了,反倒非叫我说不成,道:“兕子说出来,阿耶便考虑准了你的奏,不说,便不准。”
我道:“倘若我晓得用甚么来由,还用得着托你么?”说完这句,清楚见这位崔道友的嘴角抽了一下,却不知为何,有些对劲。
我道:“事倒也是有事,不过先喝茶罢。”
母亲道:“不是我惦记,是…实在叫我悲伤。”
崔明德感喟道:“公主先同我说想写甚么再说罢。”
母亲与父亲对视一眼,父亲问道:“兕子就这么急着要属官,是服侍的人不好么?若不好,叫殿中省再给你换一批就是了。”
崔明德面色稳定,道:“宫中文学之士尽多,个个都是隽才漂亮,阖不请他们代庖呢?”
我见他如此轻视我的才学,恰好不肯便说:“阿耶猜。”
崔明德蹙了眉问我:“敢问公主却要以甚么来由压服陛下呢?”
崔明德不愧其名,叫我头疼不已的一道奏疏,在她手上却几近是一挥而就,我满怀欣喜地将她的笔墨誊抄一遍,下午就亲递到紫宸殿去了。
到底还是公主的身份管用,我一面悔怨方才不该与她多啰嗦那么些时候,一面道:“实在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想求父亲在宫外修建道观,派我去内里居住。”说完便看崔明德,等她开口,谁知崔明德只是看我,只好又道:“就是这些,再没别的了——你替我好好写,写不好了,我也断你供奉。”
我正对劲,反手端起茶杯,喝一口内里的净水,被她这干脆利落的答复惊吓,差点呛到:“崔道友谈笑吧?你如许的聪明人,如何会不明白?”
我抿了抿嘴,想起父亲母亲方才清楚在说李晟,还是趁早避开为上,便伏身谢过恩情,没来得及辞职,母亲又叫住我,对父亲道:“兕子身子太弱,我看不如再选几个小女娘出去,陪她常常打打球,骑骑马才好,三郎觉得呢?”
我见她这般傲慢,又有些犹疑,想了半晌,方道:“实在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我想向贤人上一道奏疏,不知如何说话,以是想就教道友。”
父亲忙看我一眼,我低着头,假装甚么都没闻声。父亲便牵了牵母亲的衣袖,小声道:“不是已顺了你的意义,赐了他一份《孝经》了么?”
母亲道:“三郎是天子,一心想着仁王之道,如何想获得这些处所去。倒是我这类妇人家,想来想去,除了穿衣用饭,也没别的体例了。”
崔明德淡然转头,一语不发。
崔明德将拂尘一转,搭在别的一只手臂上,目不转睛地看我:“不明白。”
母亲听了,也从旁看了一眼,只半晌便道:“这是崔家二娘写的罢?”
父亲一怔,旋即拊掌大笑,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只好转头看母亲,母亲面带浅笑,拿起那本奏折渐渐看。
父亲传闻是崔明德,便哼了一声,把奏疏放下,谑笑道:“了不得,崔峤的孙女竟对公主折腰了——兕子,你许了人家甚么好东西,竟然打动了清河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