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消华月满仙台,万烛当楼宝扇开。
娃子家虽未曾习着甚么嵩呼拜舞之礼,却也擎拳曲腿,一拜两拜的叩首顿首,喜得个神宗跌脚欢忭,御口问道:“小孩子,你是那个之子?可晓得姓甚么?”南陔竦然起答道:“儿姓王,乃臣韶之季子也。”神宗见他说出话来,声音明朗,且说话有体,大加惊奇,又问道:“你缘何获得此处?”南陔道:“只因昨夜元宵举家观灯,瞻仰圣容,嚷乱当中,被贼人偷驮背上前走。偶见内家车乘,只得叫呼求救。贼人走脱,臣随中贵大人一同到此。得见天颜,实出万幸!”神宗道:“你本年几岁了?”南陔道:“臣五岁了。”神宗道:“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应对,王韶可谓有子矣。昨夜落空,不知举家多么错愕。朕今即要归还汝父,只可惜没查处阿谁贼人。”南陔对道:“陛下要查此贼,一发不难。”神宗欣喜道:“你有何见,能够得贼?”南陔道:“臣被贼人驮走,已晓得不是家里人了,便把头带的珠帽除下藏好。那珠帽之顶,有臣母将绣针彩线插戴其上,以厌不祥。臣比时在他背上,想贼人无可记认,就于除帽之时将针线取下,密把他中领缝线一道,插针在衣内,觉得暗号。今陛命令人刺探,若衣拥有此针线看,便是昨夜之贼,有何难见?”
将近东华门,瞥见肩舆四五乘叠联而来,南陔觑肩舆来得较近,伸手去攀着轿幌,大喊道:“有贼!有贼!救人!救人!”那负南陔的贼出于不料,骤听得背上如此呼唤,吃了一惊,恐怕被人拿住,赶紧把南陔撩下背来,脱身便走,在人丛里混过了。轿中人在轿内闻得孩子声唤,推开帘子一看,见是个青头白脸魔合罗般一个小孩子,内心喜好,叫住了轿,抱将过来,问道:“你是那边来的?”南陔道:“是贼拐了来的。”轿中人道:“贼在那边?”南陔道:“方才叫唤起来,在人丛中走了。”
襄敏公见世人吃紧之状,到问道:“你等去未多时,如何一齐跑了返来?且多有些镇静失智风景,必有原因。”众家人才把王吉在人丛中落空小衙内之事说了一遍。王吉跪下,只是叩首请死。襄敏公毫不在乎,笑道:“去了天然返来,何必如此焦急?”众家人道:“此必是歹人拐了去,怎能勾返来?相公还是下落开封府尽早追捕,方得无失。”襄敏公点头道:“也不必。”世人道是一番天样大、火样急的事,后知襄敏公看得等闲,声色不动,化做一杯雪水。世人体味其意,只获得帷中禀知夫人。
镐京春酒沾周宴,汾水秋风陋汉才。
夫人惶恐抽身急回,噙着一把眼泪来与相公筹议,襄敏公道:“如果别个儿子落空,便当吃紧寻访。今是吾十三郎,必定自会返来,不必忧愁。”夫人道:“此子固然怜俐,点点年纪,奢遮煞也只是四五岁的孩子。万众当中挤掉了,怎能勾自会返来?”养娘每道:“闻得歹人拐人家小厮去,有擦盲眼的,有斫掉脚的,千方百计摆布坏了,装做叫化的化钱。若不吃紧追随,必定衙内遭了毒手!”各各哭泣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