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棋名既出,又兼年小稀少,便有官员士夫。天孙公子与他来往。又有那不伏气甘亏本的小二哥与他赌赛,十两五两输与他的。国能垂垂手头饶裕,礼度熟闹,脾气傲岸,变尽了村童气质,弄做个斯文模样。父母见他年长,要替他娶妻。国能就内心望头大了,对父母说道:“我家流派寒微,目下获得妻来不过是农家之女,村妆陋质不是我的仇家。儿既有此绝艺,便当挟此出游江湖间,料不须带着盘费走。或者不拘那边天有缘在,等候依心象意寻个对得我来的好女儿为妻,方了平生之愿!”父母见他说得话大,便就住了手。
到了是日,合村落男妇儿童,无不毕赴,同观社火。你道如何叫得社火?凡一应打鼓。踢球放弹。勾拦傀儡。五花囗弄诸般戏具,尽皆施呈,却象献来与神道观玩的意义,实在只是人扶人兴,大师笑耍取乐罢了。以是天孙公子,尽有携酒挟伎特来旁观的。直待诸戏尽完,赛神礼毕,大众齐散,止留下主会几个父老,亭中同分神福,享实在余,尽醉方休。此是积年故事。
过未几几日,只见国能另换了一身衣服,来别了父母出游。父母一眼看去,几乎不认得了。你道他怎生打扮:
王秀才道:“此书颜骨柳筋,无一笔分歧法,不成再易,就请写完罢了。”父老不肯道:“专仰秀才大名,是需求烦妙笔一番!”谢天香也谦逊道:“贱妾偶尔戏耍,岂可当真!”王秀才道:“若要抹去二字,真是可惜!倘若小生写来,一定有如此妙绝,悔之何及?恐怕难为父老每盛心推崇,客小生续成罢了。只问适间大姐所用何笔?就请借用一用,若另换一管,锋端分歧了。”谢天香道:“适间无笔,乃贱妾用汗巾角蘸墨写的。”王秀才道:“也好,也好!就借来试一试。”谢天香把汗巾递与王秀才,王秀才接在手中,向瓦盒中一蘸,写个“亭”字续上去。看来笔法俨如一手写成,毫无二样。
这天只为聘请王维翰秀才书石,特接着上厅行首谢天香在会上相陪喝酒。不想王秀才别被朋友留住,一时未至。父老虽是设着酒菜,未敢自饮,呆呆等候。谢天香便问道:“礼事已毕,为何迟留不饮?”众父老道:“专等王秀才来。”谢天香道:“阿谁王秀才?”父老道:“便是驰名会写字的王维翰秀才。”谢天香道:“我也久闻其名,可惜未曾会晤。本日社酒却等他做甚?”父老道:“他许下在石碑上写农芳亭三字,今已磨墨伏贴在此,只等他来动笔罢然后喝酒。“谢天香道:“既是他还将来,等我学写个儿耍耍何如?”父老道:“大姐又能写染?”
世上胜负一局棋,谁知局内有伉俪?
且说燕山形胜,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向称天府之国,暂为夷主所都。此时燕山恰是耶律部落称尊之所,宋时呼之为北朝,相与为兄弟之国。盖自石晋以来,以燕。云一十六州让与彼国了,今后渐染中原教养,百不足年。
混过了多时,自想姻缘一定在此,遂离了京师,又到太原、真定等处浪荡。一起行棋,目睹得无出其右,奋然道:“吾闻燕山乃辽国郎主在彼称帝,雄丽过于汴京,此中必有高人国手天下无敌的在内,今我在中国既称绝技,料然到那边不到得输与人了,何不往彼一游,寻个出头的国手较一较凹凸,也与中国吐一吐气,傅他一个远乡异域的高名,传之不朽?何况自古道燕、赵多才子,或者借此技艺,在王公朱紫家里出入,图得一个好妃耦,也不见得。”遂决意往北路进发,风飧水宿,夜住晓行,未几几日,已到了燕山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