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循环我也找不到子谦了……”小夏以血红的眼睛幽幽看着颜惜月，祈问道，“他……是如何归天的？”
颜惜月落在岩石间，喘气着昂首。
“看我本领！”莲华蓝光四溢，在夜色下扭转半晌，随即朝着西南边向的山峦直飞而去。
“我……我不晓得。”她吃力地说着，尽是怠倦，“为甚么不是子谦……他到底在那里，为甚么不返来找我？”
颜惜月看着她薄弱的背影，踌躇了一下，说道：“他早已归天了，你真的不晓得吗？”
“你还觉得他是陆子谦？”
“又是你！”颜惜月惊诧地望着那人。他似是低眉瞥了她一眼，随后身影一动，便呈现在了她近前的枯松上。
颜惜月硬下心肠，持续道：“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归天，你何必还滞留在这里？他不会返来了，小夏，你也该赴往鬼域，早日归入循环……”
小夏牵动唇角，似是想要笑，但是泪水却涟涟而下，从充满瘢痕的脸上滑落。
小夏的手微微发颤，她渐渐朝前走了几步，屋前的灯笼还在风中悄悄闲逛，投下变幻的微光。
庞大的树叶包裹住了绯红珠子，俄然间，那枚珠子竟发作出鲜红的光芒，包着它的碧叶如同被烈火灼烧了似的，散着白烟蜷曲掉落。子谦神采一变，颜惜月顺势出剑挑向贰心口。
她的眼里尽是血红，神采煞白，青紫色的斑痕已经爬满脸颊，一头青丝倏然散飞，如无数触须在夜色中伸开。
“仿佛是树妖。”颜惜月持着剑来到她身侧，看了看那堆枯叶残灰，“它想篡夺你身上的珠子，这东西，到底有甚么用？”
她还在梦话，颜惜月有些不忍，男人已低垂视线，右手捻诀。
风声凄厉，枝桠在身下缓慢断裂，小夏的灰影亦紧追而来，在半空中探爪伸向她的双目。
浅金色的光晕如水云浮涌，那三把小剑就像是有生命的鱼，在空灵澄净中来回游动。
夜空下，那道光痕曳出长长的陈迹，终究与银河汇合，然后隐没不见。
“我没有死，我不是鬼！”小夏怒喊着，霍然转头。
颜惜月震剑脱手，虹光覆盖之下，子谦身上的藤蔓尽数伸直，垂垂被七盏莲华的蓝光燃遍满身。在他的哀嚎声中，小夏惨白着脸想要上前，却被颜惜月敏捷禁止。
讶异间，黑衣男人抬起手，那点红光好似还沉沦那处，盘桓好久以后，才渐渐飞到他身前。
“砰”的一声巨响，窗棂四散飞出，碎屑中七盏莲华凝集如箭，直射向子谦肩后。他霍然回身，一刹时肋下又钻出无数条藤蔓，啸叫着卷成旋涡，想将莲华狠狠搅碎。
“有妖有妖！”莲华在四周飞来飞去。颜惜月的心为之一沉，屏住呼吸昂首往上看。
刺在她胸口的剑金光愈亮，顷刻间化作万千星芒，缓慢地穿透她满身。小夏痛苦地挣扎着，长发混乱飞起，脸上的紫色瘢痕却垂垂消逝。金色星芒越来越盛，突然耀亮夜色，裹挟着一小团灿白的光，直飞向悠远的苍穹。
“那也能够把珠子埋在山里，凭甚么要被你收为己有？”颜惜月纵身掠到他近前，微微扬起下颔看他。半伸出绝壁的松枝在风中起伏，他却还是身姿矗立，站得安稳。
她足点山崖刚想出剑，却听有物自火线破空而来，寒意四起间，一道耀目金光紧贴着她的脸颊飞过，毫不断顿地正中小夏手掌。
他冷哂，语声安静地不起一丝波纹，“过了忘川，前尘旧事俱已忘记。你早该去往循环，却在此化为怨鬼，莫非想要永久不得循环？”
“不成能！”她咬牙切齿，声音竟变得嘶哑沉重，与本来判如两人。
颜惜月放下遮挡眼睛的手，劈面的山崖上已经空无一物，但黢黑的松枝上方，却有一点绯红的光悄悄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