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出堂屋，邹贵正在等待，急得抓耳挠腮，迫不及待地说：“夫人，姓万的仗势欺人，欺人太过！”
“夫人来了！”郭家人私语道。
而郭弘哲，正跪在阶下，低头受审。天生得病的半大少年，身材孱羸，吓得脸白唇青，指尖发紫，已经病发了。
姜玉姝惊奇昂首，手一抖, 缝衣针扎进食指, 冒出一颗殷红血珠。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孩子不肯分开，小孩子便跟随，不断地叩首讨情。
“唉哟，慢点儿。”潘嬷嬷仓猝搀扶。
她侧身，扭头，诚心凝睇众村民，大声问：“官府思疑郭家操纵私塾敛财，请各位说句公道话，弘哲收过束脩吗？”
姜玉姝早有筹办，一一解释答：“起首，自从屯田以来，郭家一向勤勤奋恳老诚恳实，从不敢怠惰，村民和县里都可证明。其次，办私塾，是全村乐意促进的，因四周缺读书人，弘哲读过几年书、略通文墨，以是暂由他看管私塾，给孩子们发蒙。”
“庄稼人不敷裕，没闲钱供孩子读书。”
潘睿和刘桐品级低，杵在边上，摆布难堪，硬着头皮打圆场，劝说：“府台请息怒，乡民和妇人常常无知，您大人有大量，别同这些人普通见地。”
万斌居高临下，核阅一干流犯，并不叫起家，严肃问：“姜氏，你可知罪？”
“先生一片美意，白日下地干活，傍晚才讲书，特别辛苦。求求大人，别冤枉他。”
“从被放逐至今，历经多少艰苦磨难？明天这一场，也不算甚么，切不成逞一时之气。”
郭家人一惊，围观村民亦惊，潘睿和刘桐惊诧对视。
“哼。”万斌冷冷一笑，使了个眼神，侍立其右边的亲信小吏会心，立即横眉立目，诘责：“流犯的本分是屯田，你们不老诚恳实种地，竟然办起私塾来了？谁答应你们操纵私塾大肆敛财的？”
“我是做嫂子的，对家里的财物了如指掌。”姜玉姝慎重其事，果断表白：“我愿作证：六合知己，日月可鉴，弘哲从未收过一文钱的束脩！何来‘大肆敛财’之说？”
孩童天真，悄悄商讨半晌，领头大孩子一跑，火伴便紧随厥后，团团跪在郭弘哲四周，哭着要求：“大人，能不能别打我们先生？”
别的，一队带刀官差在旁候命，众星拱月般，簇拥知府。
“我们都很感激先生。”
“二十大板？”
翠梅胡乱一扯，拽得房门“嘭”响掩上，细细奉告：“刚不久，我和小桃、周大娘几个，结伴去私塾外的菜地里浇水、摘菜，刚摘了一篮紫瓜，村里俄然涌进大队佩刀官差，簇拥几个当官的。此中，我只熟谙潘知县和刘县丞，听他们称呼，打头的便是万知府。”
翠梅飞奔报信, 气喘吁吁，一额头汗，孔殷奉告：“本州最大的父母官, 知府万斌！”
姜玉姝定睛一扫，顷刻急怒交集，脑袋里“嗡~”一下。
“如此发兵动众，不知我家人到底犯了甚么法？”
小吏恭维阿谀，拥戴诘责：“莫非收了你家的好处？不然，他们为何帮犯人说话？”
民怕官，里正佳耦吓一跳，畏缩后退。
潘嬷嬷等人忍辱负重，同时行了跪礼。
万斌斜睨县官一眼，置若罔闻，持续鞠问：“好个伶牙俐齿的犯人！但不管你如何抵赖，郭家办了私塾，常日必定用心顾问，一用心，便不算用心屯田，因私事而未尽本分，该当何罪？”
万斌年过半百，膝下仅一子，独子死于北犰攻破庸州城之际，悲哀过后，迁怒于郭家。他眼神轻视，皮笑肉不笑，慢悠悠地诘责：“实话实说？那么，本官且问：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半大小子，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乳臭未干，竟然敢当‘先生’，你究竟有何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