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点头,说不出是对劲还是不对劲,又问道:“借使本日过后,你便是太子,你又会如何?”
钟意心中温热,很有动容,凝睇那寺庙半晌, 方才回身, 轻笑道:“我们走吧。该上路了。”
说完,他也不看皇后神情,转向太子,悄悄道:“皇兄,请?”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李政恭声道:“天下万民系于一身,半晌不敢健忘。”
“皇后病了,送她回清宁宫去。”天子眼皮都没抬,淡淡叮咛道:“找太医去看看,至于宫务,便临时交给韦贵妃吧。”
说完便站起家,踉踉跄跄退出去。
“母后保重身材,还是早些回宫去吧,皇兄也不是成心的,倘如果以累坏了身子,岂不是他的罪恶?”
其他几位宰辅也道:“太子,国之储位,望请陛下慎重行之。”
参还是制,储位废立,皆要臣工几次相请,方才得成,是以房玄龄未曾奉旨,而是躬身道:“望请陛下三思。”
皇后的哭喊声垂垂远去,房玄龄也拟完旨,亲身呈上去。
……
“你亲身拟旨,”天子合上眼,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额头:“太子睿既失德训,且无嘉行,无人君之仪,不成以承宗庙,今废为庶人,今后软禁长安。”
“也不知又出了甚么事。”钟意随口感慨一句,不欲久留,正待催马前行,却在人声入耳得“废太子”三字,突然变了面色,收紧缰绳,道:“你们去问问,究竟产生何事了。”
天子面上闪现出一抹绝望之色,模糊有些痛心,几位宰辅与李政皆是面不改色,只是眼底却有些淡淡的无法。
书房内极尽喧闹,撤除刑光低声应了声是,再无他声,李睿暗澹一笑,叩首道:“儿子辞职,望请父皇保重身材。”
李政目光亮亮,锋芒毕露,他道:“能。”
“丹州河堤崩溃,连累下流诸多州县,前前后后死伤几万人,朕只看人数,都感觉痛心,而太子你……心中便没有半分悔痛吗?”
太极殿持重森严,人未入内,便有卫戍列行两对,手持刀戟,脸孔寂然,一行人登下台阶,目光前扫,就见皇后脱簪,身着素衣,跪在殿前,面色蜡黄,神情疲劳,仿佛已经有力支撑。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那个不识君。”
“诸位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天子语气轻缓,目光却果断,转向李政,道:“青雀,你来。”
这话落在皇后耳中,便是赤裸裸的挑衅了,现下太子境遇如此之差,她心性再好,也禁不住露了几分肝火:“太子也是你的兄长,现下他出事,你便如许幸灾乐祸,在侧看笑话吗?”
天子目送他身影拜别,目光中有些不易发觉的感慨,宰辅们无人作声,李政心知这不是言语所能安抚的,也没有开口,偌大的书房中,便只要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李政也不活力,笑吟吟道:“即便责备,您也该责备皇兄失策,与我何干?”
“居士,”未几时,那侍从返来,神情讶异,面上惊色未消:“太子被废了!”
李政一行人风尘仆仆返回长安后,顾不得歇脚, 便先往太极殿去,面见天子,陈述诸事。
李政站起家,笑道:“父皇传召,儿臣这就畴昔了。”
而天子即位之前所居住的府邸,也在李政开府时,被他赠与儿子了,一时之间,刑光真不知要将李睿送到那边去才好。
皇后见他这张笑面,心中恨极,正待说句甚么,却见天子身边的内侍总管刑光迎出来,口中道:“二位殿下如何还不出来?陛下都等急了。”
“儿臣、儿臣对不住父皇多年种植,也对不住李氏的列祖列宗,”太子神情惶恐,怆然泪下:“上不能贡献君父,下不能统领属臣,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