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不看则已,看了不免吃惊,那位豹眼狮鼻的男人恰是当朝天子身边的红人张軏。此人在永乐年间被太宗天子(明成祖朱棣)封为锦衣卫批示佥事,洪熙元年仁宗天子嗣位,将其升为批示同知,两年前随当朝天子宣宗征讨反王朱高煦,因立了军功又得重赏,春秋不高倒是红得发紫的人物。此人一时权高势大,朝中官员不敢获咎他,他却又不循分起来,跑到江湖上来兴风作浪,在客岁一年当中便害了很多江湖人士。杨铭在半年前就见过他,当时替两个江湖朋友出头,与张軏大战了四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厥后张軏的部下来传报告急动静,张軏才调休停战,说他日再分个高低。
杨铭却老是一脸坦诚的笑意,反让叶疏影猜不透这表兄妹两人的干系究竟只是纯真的兄妹之情,还是已经默许并且相互信赖的后代之情。
叶疏影与林辰心从这马车前走过的时候,马车上的布幔被一只纤纤玉手掀起,暴露一张精美而和顺的脸,冲着叶疏影浅浅一笑,说道:“叶大哥,林女人,你们快请上车来。”
这两马一车,一起上缓缓而行,路上碰到好景色,便要下车玩耍一番,看到处所名吃,便要尝上一尝,统共花了三天,好歹在三月十七日早晨赶到了南都城。
四人到了南都城,在林辰心的先容下,便在次日要停止牡丹花会的街巷四周的福临堆栈住下,因赶路辛苦,几人吃过晚餐便各自歇息。
这南都城原是太祖天子朱元璋于洪武元年定的都城,应天府是为明朝京师。燕王朱棣策动靖难之变夺得皇位后,于永乐元年昭改迁都北平顺天府,永乐十九年正式迁都,以北平为都城,规复南京之名作为留都。现在这座旧时皇城,虽不似当年髦盛,但是其敷裕繁华也是远近的多数会所不及的。
叶疏影微微一愣,当即瞥见马车上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裙的娇小身影,恰是沈玉泓,他不由得心中一阵欢乐,说道:“沈女人,你怎会在此?”
杨铭微微点头。那位锦衣华服的男人闻声,问道:“张軏,你跟谁说话呢?”张軏恭恭敬敬地答复:“老爷,我遇着个朋友,打了个号召。”那锦衣华服的男人点了点头,恰好那仙颜女子见到有喜好的牡丹花,对他道:“老爷,这株‘青龙卧墨池’不错。”男人道:“好,等花会散了,我们带归去。”那张軏听了便让部下去对园主说某株牡丹买下了,待花会结束后请送到某处。
沈玉泓已放下布幔,只闻声车夫一声轻吒,马鞭“啪啪”两声清响,马车已缓缓前行起来。
这时一阵音乐传来,琴瑟同奏,笙箫齐鸣,乐声喜气动听。接着一阵歌声从两侧阁楼传出:“牡丹芳,牡丹芳,黄金蕊绽红玉房。千片赤英霞烂烂,百枝绛点灯煌煌。照地初开斑斓段,当风不结兰麝囊……”这歌声像是有十几个女子一块唱出来的,十字街上到处都可听到,歌声带着江南情味儿,绵柔当中不失轻巧旋律,如烟霞云雾从空中飘零变幻普通,听着非常享用。
杨铭、沈玉泓等四人吃过早点,走入花街,瞧着这望不到绝顶的花花绿绿,左边一家“花似玉”,右边一家“国色春”,前边另有斑斓园、琉璃院、第一香庄园、秋色满园、琼华苑、万春亭……便是多长几对眼睛也看不过来。
沈玉泓道:“我传闻三月十八南都城停止三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因此想去一饱眼福,不知叶大哥、林女人可否赏光与我同往?”
才到辰时,一处十字街,东西方向二里长龙,南北方向三里花河,人到街上一站,满眼都是各色牡丹,便是朝晖朝霞也变幻不出这般素净色采,便是织女下凡也织不出这斑斓花腔。全开的,半掩的,打着骨朵儿的,阿谁色采缤纷、争奇斗妍,哪是澹月山庄的小花圃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