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要做甚么?”
“你,你敢弑君……”曹髦挣扎道。
山涛一揖,退出堂外。看来此劫嵇康是躲不过了。既然躲不过,不如由他这个老友来做,也好过交给钟会前去,那必是一条死路。他主张已定,回到府上,提笔手札,将近来朝政局势,司马昭对嵇康的猜忌,前程的险恶等细细分解一番,劝嵇康暂行权宜之计,入朝领个闲职,待今后再找其他来由退隐。他一片良苦用心,命人速速将信送出,便整日不安地等着复书。
“那你记好了,是你本身要留的,今后别说是我逼你。”
王经这才收住狂笑,狠狠一指中间的贾充,道:“若要问我,先杀了此人!”
“老臣觉得,尚书吏部郎正合适。”
曹髦请旨不得,见王沈、王业私行离宫告发,也毫不胆怯,拔出腰间佩剑,登上御辇,亲身带领陵云台将士以及寺人亲从,一起向宫外杀来。宫中各门守将见天子亲身冲来,皆不敢反对,吓得退逃在一边。直至来到皇宫南门之时,与贾充带领的兵马劈面相遇。将士们心存畏敬,只敢与曹髦部下交兵,不敢伤害天子分毫。眼看曹髦所向披靡,贾充贼心一横,大呼道:“大将军养你们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你们还等甚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四周回荡。
“他是过继之子,并非亲生。”
钟邕欣喜若狂,拉上赵至一起,跟在前面。
“……”
司马昭未置可否,只道:“先去问一问吧。”
山涛躬身道:“我等虽为厚交,但人各有志,不便干与。”
曹璺也叹了口气,整了整他混乱的衣衫,道:“小小年纪,真是苦了你。”又对嵇康道,“两个孩子无处可去,就同我们一起上路吧。”
“那张脸的确如刻的普通,比亲生的还像上三分。你不会因为这个才……”
“既不熟谙,又安知他是大人?”
山涛推开她的手,点头道:“不,不。”重又看了眼手札最后一句。
世人还是害怕,只要太子舍人成济生性莽撞,想立头功,长戟一横道:“是捉是杀,听你一句话!”
“我……”他把头埋得更低。
“是你不肯干与,还是他不想为官?”
这底子不是一封手札,而是一封断交书。
洛阳城中,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司马昭将弑君的全数罪名推到成济身上,将他乱箭射杀,夷灭三族。又前去逼迫郭太后,让她昭告天下,歪曲曹髦暴戾成性,企图用毒酒侵犯太后,事情败露了便领兵杀向后宫,被兵将误杀。如此倒置吵嘴也便罢了,还下旨剥夺曹髦天子封号,贬为百姓,胡乱葬在洛阳西北的邙山上。百姓往而观之,无不垂泪。曹髦身后不久,司马昭就扶立燕王曹宇之子,十四岁的曹央为傀儡天子,改年号为景元。
嵇康与曹璺本也痛心非常,此时听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如此言语,不由皆是一振。曹璺擦干泪,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端倪间的风骚神韵非常熟谙,问道:“你是谁家孩子,叫甚么名字?”
“陛下,是我害了陛下……”赵至捂着脸,仍自抽泣不已。
“你替本将军想想呢?”司马昭一笑。
谁知赵至毫不介怀,道:“你如何不早奉告我,憋在内心多难受!”
韩贞放下信,见山涛神采煞白,坐在那长叹短叹,便替他顺着气道:“人各有志,别气坏了身子。你如此为他着想,他却口出恶言,真是不识好歹!”
成济提戟上前,与曹髦战在一处。曹髦毕竟年幼,敌不过成济臂力惊人,只不过三招,便被他一戟刺上前胸。
曹璺忍住笑,拍拍二子后背:“站如松,行如风,好好走着。”说罢对他俩挤挤眼,本身追上前去牵夫君的手。牵了三次,被拂开两次,最后还是紧紧被他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