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骑马练剑,脾气风风火火的杨子歌,与琴诗双绝、端庄稳妥的林安歌,毫不能有半点干系,而卢浚逸,便是安歌最好的身份包管。
“小安便是本日在宴上为郡主操琴之人,现在居于潇湘馆中,是穆王爷的……”卢浚逸抬眼看了看子歌,压下了唇角的一丝笑意,“入幕琴师。”
望着卢浚逸走近,他只悄悄“哼”了一声表示,便往前走去,只当他身边提着宫灯的子歌是个带路宫女。
“也还不过半月余。当初是穆王爷脱手互助,我才从乐坊里赎了身。厥后娘亲不幸归天,我也无处可去了,便进京投奔了王爷,以报他的恩德……”
他自知讲错,干笑了两声,粉饰道:“林女人谈笑了……我方才在宴上多贪了几杯,有些口不择言了。”
“那便一言为定了。”他大声笑道,伸出一手,子歌便悄悄拍了一下,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又各自笑了起来。
子歌悄悄点头,笑意盈盈地听着他闲谈。帘外风声凄凄,瓢泼大雨一触即发,模糊有雨滴自飞檐流下。卢浚逸向来以怜香惜玉闻名,很天然地便走在了她的外侧,以本身的身躯挡住了些许飞溅的细雨。
子歌心中一动,倒是立时明白了他的担忧。他特地如许说,不是为了本身,倒是为了阿谁不知为何、始终带着心结的刘豫章。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纯粹的高兴,兀自点评道,“陛下所言非虚,这绿绮恐怕是束之高阁久矣,音色大不如常,但皇后既要相借,想必郡主也没有推让的事理。只是累了你这个琴师,能弹得如此荡气回肠,已是可贵,也不怪皇后娘娘当时几次望向你……”
“我叫你小安,可好?”卢浚逸回过甚,冲她暖和一笑,神采如常。
“……你感觉我说得可对?”
“嗯?”子歌一时没有听清,侧过脸看了看他,却见他望着廊外下得如织如梭的细雨,仿佛如有所思。
“为何不成?相逢多次,我还从未真正为你抚过一曲琴,实在是愧对知音了。”
“在潇湘馆里,王爷和郡主也待我极好……”子歌瞥见卢浚逸唇角含混的笑容,晓得他想起中秋宴上本身与穆离轩做的那场戏,却也无从解释。
“刚才在席上你已喝了好几盅,如许冒死灌本身,明日招亲你又该如何上场……”
声音中的号令之意,却让三人都微微一愣。半晌,刘豫章握着酒盅的手,渐渐放了下来,他看着她不语,目光中却有切磋的意味。
喜,是现在本身精通琴艺,又通诗赋,竟然能将卢浚逸引为知音,得他另眼相看。
“豫章,你还记得绫罗城的林安歌女人罢?”卢浚逸上前一步,拉住他,笑道。
见状,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却又是哑然发笑。担忧刘豫章在路上会引出甚么事端,卢浚逸便仓促告别,追了出去。
不远处,建章宫的灯火遥遥在望,卢浚逸却渐渐停下了脚步。
夜色中,卢浚逸喜出望外的笑容,让子歌也忍不住浅含笑开。
子歌冷静垂下眼眸。“若在内里相会,我自会以平辈相称,但若到了宫中……你仍然还是卢公子,而我只是一个平常婢女罢了。”
“那你便是承诺了我们还能在外相会?”
忧,是本身与他交友的目标并不开阔纯真,非为以琴会友,而是想借他的赏识,稳固林安歌的身份,以免让昔日故交心生思疑。
“你当初若来找我,我必会给你寻个好去处的。”
“那便随你罢……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她轻声答道。
“那你今后也别称我为‘卢公子’了,叫我‘浚逸’可好?”他问。
“既是可贵知己,你就别再‘林女人’、‘安歌女人’地叫了,便唤我作歌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