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旱。
上募天下极刑为兵,遣楼船将军杨主子齐浮渤海,左将军荀彘出辽东,以讨朝鲜。
武都氐反,分徙酒泉。
上以旱为忧,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乾封乎!”
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警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因而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其东则凤阙,高二十馀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圈;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馀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立神明台、井幹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
元封五年乙亥,公元前一零六年冬,上南巡狩,至于盛唐,望祀虞舜于九疑。登灊天柱山,自寻阳浮江,亲射蛟江中,获之。舳舻千里,薄枞阳而出,遂北至琅邪,并海,所过礼祠其名山大川。春,三月,还至太山,增封。甲子,始祀上帝于明堂,配以高祖,因朝诸侯王、列侯,受郡、国计。夏,四月,赦天下,所幸县毋出本年租赋。还,幸甘泉,郊泰畤。
上还长安。
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赦汾阴决死以下。
春,正月,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因而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复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药,以千数。时岁旱,天子既出知名,乃祷万里沙。夏,四月,还,过祠泰山。
是岁,以御史中丞南阳杜周为廷尉。周外宽,内深次骨,其治大放张汤。时诏狱益多,二千石系者,新故相因,不减百馀人;廷尉一岁至千馀章,章大者连逮证案数百,小者数十人,远者数千,近者数百里会狱。廷尉及中都官诏狱至六七万人,吏所增加,十万馀人。
上以名臣文武欲尽,乃下诏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建功名。夫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罢了。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及使绝国者。”
元封六年丙子,公元前一零五年冬,上行幸回中。
春,作首山宫。
初,全燕之世,尝略属直番、朝鲜,为置吏,筑障塞。秦灭燕,属辽东外徼。汉兴,为其远难守,复修辽东故塞,至湨水为界,属燕。燕王卢绾反,入匈奴。燕人卫满逃亡,聚党千馀人,椎髻、蛮夷服而东走出塞,渡湨水,居秦故空位高低障,稍役属真番、朝鲜蛮夷及燕逃亡者王之,都王险。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无使盗边;诸蛮夷君欲入见天子,勿得制止。以故满得以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番、临屯皆来服属,方数千里。传子至孙右渠,所诱汉亡人滋多,又何尝入见,辰国欲上书见天子,又雍阏不通。是岁,汉使涉何诱谕,右渠终不肯奉诏。何去至界上,临湨水,使御刺杀送何者朝鲜裨王长,即渡,驰入塞,遂归报天子曰:“杀朝鲜将。”上为其名美,即不诘,拜何为辽东东部都尉。朝鲜怨何,出兵袭攻杀何。
是岁,匈奴乌维单于死,子乌师庐立,幼年,号“儿单于”。自此以后,单于益西北徙,左方兵直云中,右方直酒泉、敦煌郡。
关东蝗大起,飞西至敦煌。
匈奴侵占、霍度幕以来,希复为寇,远徙北方,疗养士马,习射猎,数使使于汉,好辞甘言求请和亲。汉使北地人王乌等窥匈奴,乌从其俗,去节入穹庐,单于爱之,佯许甘言,为遣其太子入汉为质。汉使杨信于匈奴,信不肯从其俗,单于曰:“故约汉尝遣翁主,给缯絮食品有品,以和亲,而匈奴亦不扰边。今乃欲反古,令吾太子为质,无几矣。”信既归,汉又使王乌往,而单于复谄以甘言,欲多得汉财物,绐谓王乌曰:“吾欲入汉见天子,面相约为兄弟。”王乌归报汉,汉为单于筑邸于长安。匈奴曰:“非得汉朱紫使,吾不与诚语。”匈奴使其朱紫至汉,病,汉予药,欲愈之,不幸而死。汉使路充国佩二千石印绶往使,因送其丧,厚葬直数令媛,曰:“此汉朱紫也。”单于觉得汉杀吾贵使者,乃留路充国不归。诸所言者,单于特空绐王乌,殊偶然入汉及遣太子。因而匈奴数使奇兵侵犯汉边。乃拜郭昌为拔胡将军,及浞野侯屯朔方以东,备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