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酉,废安远、永清军。
初,宿卫之士,累朝相承,务求姑息,不欲简阅,恐伤情面,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骄蹇不消命,实不成用,每遇大敌,不走即降。其以是失国,亦多由此。帝因高平之战,始知其弊。癸亥,谓侍臣曰:“凡兵务精不务多,今以农夫百未能养甲士一,何如浚民之恩情,养此无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众何所劝!”乃命大简诸军,精锐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又以勇猛之士多为诸藩镇所蓄,诏募天下懦夫,咸遣诣阙,命太祖天子选其尤者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由是士卒精强,近代非常,挞伐四方,所向皆捷,选练之力也。
癸巳,加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范质守司徒,以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长山景范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加枢密使、同平章事郑仁诲兼侍中。乙未,以枢密副使魏仁浦为枢密使。范质既为司徒,司徒窦贞固归洛阳,府县以民视之,课役皆不免。贞固诉于留守向训,训不听。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孝天子下
六月,庚子,上亲录囚于内苑。有汝州民马遇,父及弟为吏所冤死,屡经查考,不能自伸,上临问,始得实在,人觉得神。由是诸长吏无不亲察狱讼。
定难节度使李彝兴以折德扆亦为节度使,与己并列,耻之,塞路不通周使。癸未,上谋于宰相,对曰:“夏州边镇,朝廷向来每加优借,府州褊小,得失不系重轻,旦宜抚谕彝兴,庶全大抵。”上曰:“德扆数年以来,尽忠戮力以拒刘氏,何如一旦弃之!且夏州惟产羊马,贸易百货,悉仰中国,我若绝之,彼何能为!”乃遣供奉官齐藏珍赍招书责之,彝兴惶恐赔罪。
后周纪三(起阏逢摄提格蒲月,尽柔兆执徐仲春,凡一年有奇)
帝常愤广明以来中国日蹙,及高平既捷,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会秦州民夷有诣大梁献策请规复古疆者,帝纳其言。
蜀夔恭孝王仁毅卒。
辛卯,初令翰林学士、两省官举令、录。除官之日,仍署举者姓名,若贪秽败官,并当连坐。
河西节度使申师厚不俟诏,擅弃镇入朝,署其子为留后。秋,七月,癸酉朔,责授率府副率。
契丹自晋、汉以来屡寇河北,轻骑深切,无藩篱之限,效野之民每困杀掠。言事者称深、冀之间有胡卢河,横亘数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是月,诏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彰信节度使韩通将兵夫浚胡卢河,筑城于李晏口,留兵戍之。帝召德州刺史张藏英,问以备边之策,藏英具陈地形关键,请列置戍兵,募边人勇猛者,厚其禀给,自请将之,随便宜讨击。帝皆从之,以藏英为沿边巡检招收都批示使。藏英到官数月,募得千馀人。王彦超等行视役者,尝为契丹所围。藏英引所募兵驰击,大破之。自是契丹不敢涉胡卢河,河南之民始得歇息。
仲春,庚子朔,日有食之。
壬戌,诏群臣极言得失,其略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尽知,面不能尽识,若不采其言而观其行,审其意而察其忠,则何故见器略之浅深,知任用之当否!若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苟求之不言,咎将谁执!”
敕天下寺院,非敕额者悉废之。禁私度僧尼,凡欲削发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之命。惟两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听设戒坛。禁僧俗捐躯、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令两京及诸州每岁造僧帐,有灭亡、归俗,皆随时开落。是岁,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废者三万三百三十六,见僧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
初,王得中返自契丹,值周兵围晋阳,留止代州。及桑珪杀郑处谦,囚得中,送于周军。帝释之,赐以带、马,问,“虏兵何时当至?”得中曰:“臣受命送杨衮,他无所求。”或谓得中曰:“契丹许公出兵,公不以实告,契丹兵即至,公得无危乎?”得中慨气曰:“吾食刘氏禄,有老母在围中,若以实告,周人必出兵据险以拒之。如此,家国两亡,吾独生何益!不若杀身以百口国,所很多矣!”甲辰,帝以得中欺罔,缢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