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庚辰,封族父歙为泗水王。
夏,四月,虎牙大将军盖延督驸马都尉马武等四将军击刘永,破之;遂围永于睢阳。故更始将苏茂反,杀淮阳太守潘蹇,据广乐而臣于永;永以茂为大司马、淮阳王。
邓禹自冯愔叛后,威名稍损,又乏粮食,战数倒霉,归附者日趋离散。赤眉、延岑暴动三辅,郡县大姓各拥兵众,禹不能定。帝乃遣偏将军冯异代禹讨之,车驾送至河南,敕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将军今奉辞讨诸不轨,营保降者,遣其渠帅诣京师;散其小民,令就农桑;坏其营壁,无使复聚。挞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安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敕,有为郡县所苦!”异顿首受命,引而西,所至布威望,群盗多降。
邓王王常降,帝见之甚欢,曰:“吾见王廷尉,不忧南边矣!”拜为左曹,封山桑侯。
又诏征邓禹还,曰:“慎毋与穷寇争锋!赤眉无谷,自当来东。吾以饱待饥,以逸待劳,折棰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
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为征南大将军。帝于大会中指王常谓群臣曰:“此家率下江诸将辅翼汉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本日,拜常为汉忠将军,使与岑彭率建义大将军朱祜等七将军讨邓奉、董訢。彭等先击堵乡,邓奉救之。朱祜军败,为奉所获。
壬子,以太中大夫京兆宋弘为大司空。弘荐沛国桓谭,为议郎、给事中。帝令谭鼓琴,爱其繁声。弘闻之,不悦;伺谭内出,正朝服坐府上,遣吏召之。谭至,不与席而让之,且曰:“能自改邪,将令相举以法乎?”谭顿首推却;很久,乃遣之。后大会群臣,帝使谭鼓琴。谭见弘,失其常度。帝怪而问之,弘乃离席免冠谢曰:“臣以是荐桓谭者,望能以忠正导主。而令朝廷耽悦郑声,臣之罪也。”帝改容谢之。湖阳公主新寡,帝与共论朝臣,微观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德器,群臣莫及。”帝曰:“方且图之。”后弘被引见,帝令主坐屏风后,因谓弘曰:“谚言‘贵易交,富易妻,’情面乎?”弘曰:“臣闻贫贱之知不成忘,荆布之妻不下堂。”帝顾谓主曰:“事不谐矣!”
更始诸大将在南边未降者尚多。帝召诸将议兵事,以檄叩地曰:“郾最强,宛为次,谁当击之?”贾复率然对曰:“臣请击郾。”帝笑曰:“执金吾击郾,吾复何忧!大司马当击宛。”遂遣复击郾,破之;尹尊降。又东击更始淮阳太守暴汜,汜降。
帝以阴朱紫雅性宽仁,欲立觉得后。朱紫以郭朱紫有子,终不肯当。六月,戊戌,立朱紫郭氏为皇后,以其子强为皇太子;大赦。
帝以伏隆为光禄大夫,复使于张步,拜步东莱太守,并与新除青州牧、守、都尉俱东。诏隆辄拜令、长以下。
辛卯,上还洛阳。
丙午,封泗水王子终为淄川王。
帝之讨王郎也,彭宠发突骑以助军,转粮食,前后不断,及帝追铜马至蓟,宠自大其功,意望甚高;帝接之不能满,以此怀不平。及即位,吴汉、王梁,宠之所遣,并为三公,而宠独无所加,愈怏怏不得志,叹曰:“如此,我当为王。但尔者,陛下忘我邪!”是时北州破散,而渔阳差完,有旧铁官,宠转以贸谷,积珍宝,益强大。幽州牧朱浮,幼年有俊才,欲厉风迹,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多发诸郡仓谷禀赡其老婆。宠觉得天下不决,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军实,不从其令。浮性矜急自多,宠亦狠强,嫌怨转积。浮数谮构之,密奏宠多聚兵谷,意计难量。上辄漏泄令宠闻,以胁恐之。至是,有诏征宠,宠上疏,愿与浮俱征;帝不准。宠益以自疑。其妻素刚,不堪抑屈,固劝无受征,曰:“天下不决,四方各自为雄。渔阳大郡,兵马最精,何故为人所奏,而弃此去乎!”宠又与所亲信吏计议,皆抱恨于浮,莫有劝行者。帝遣宠从弟子后兰卿喻之。宠因留子后兰卿,遂出兵反,拜署将帅,自将二万馀人,攻朱浮于蓟。又以与耿况俱有重功,而恩赏并薄,数遣使要诱况。况不受,斩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