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翻开文书,猛地怔住了。文书里头还夹着一张信纸,发皱的信纸正中写着八个字:“谨慎谨慎、戒骄戒躁”。底下另有一行歪倾斜斜的小字:“主子有负圣恩。”
“末将恭迎钦差大人。”谭三格草草地行了礼,嘴上说着恭迎,神情却实足地倨傲。
一屋举子鸦雀无声,年青的帝王脱力地跌坐在御座上。如果不是念及殿内另有人,他的确想狠狠地敲本身的脑袋。战役的过程和上一世几近如出一辙:明瑞被困在木邦,北路统帅额尔登畏敌不前,错失救济的良机,乃至明瑞的人马全军淹没。
和珅见弘历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双凌厉的眼睛里藏了太多他不懂的情感。为了减缓僵局,和珅轻咳一声,勉强压下颤栗的心神,缓缓道:“缅邦自知不是我大清的敌手,他们不过想要以战逼和罢了。一样的战略我们也能够用,打下重镇木邦,以战逼和,届时合约上的条目就对我大清无益。”
弘历的神采黑得如同一堆死灰,一把将文书摔在案上,厉声喝道:“额尔登呢,他手上的一万兵马是死人么?”
“门生明白。”和珅淡然地应了,脸上没有一丝犹疑之色。
和珅见弘历起火,赶紧跪下,面上却无错愕之色,安闲道:“门生只是觉得,发兵事,是最劳民伤财的。缅邦国小民寡,兵源不敷,一面还与暹罗有胶葛,断无与我大清对抗的气力。”
弘历又将目光从那群举子脸上扫过:“除了和珅,可另有人情愿去往云贵边疆?”
和珅手上一顿,温声笑道:“公公此言差矣,再苦再难的差事,也得有人去当不是?身为人臣,本就该为皇上分忧,哪有凑热烈之说。”
如果说弘历开初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听到厥后就完整入了神。征缅一役,他也想过为何大清会败在一个小小的蛮夷之邦手里。初时,他觉得是刘藻、杨应琚玩忽职守。但是上辈子明瑞的死点醒了他,败北的启事或许并不出在主将身上。
“门生大胆,想求一幅边疆地形图。”吴书来极有眼色,和珅一开口,他就立马叮咛侍卫将地形图取来。
和珅为了指那地形图,几近全部身子倚在了御案上。两人靠得那么近,看在众举子的余光里,就像窃保私语普通。
和珅将图铺陈在御案上,指出图中的几处军事要塞:“皇上请看,要攻到阿瓦,需求颠末新街、木邦等好几个重镇。这些处所缅军都有重兵扼守,我八旗兵将固然英勇,但一则缅邦地形庞大,八旗将领对地形不熟谙,就轻易中仇敌的埋伏。二则缅邦气候潮湿,山涧丛林中多瘴气,北方将士日夜兼程赶到边疆,已是精疲力竭,水土不平之事时有产生。三则,兵家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云贵地区,向来不是富庶之乡,百姓又比年蒙受内奸扰乱之苦,想从本地凑足军饷非常困难,而从本地运输则光阴悠长,是以粮草供应不敷是此战最大的优势。是以门生以为,征缅一仗悠长打下去,对我方并无好处。”
“朕晓得,战事兴,百姓苦,但是缅邦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扰乱边疆子民。朕要为刻苦的黎庶讨一个公道,何错之有?”
“边疆景象艰险,你当真情愿前去?”
和珅和世人一同跪着,听到额尔登这个名字,转眼之间他便明白了弘历勃然大怒的启事。在世人都恨不得把本身缩成一个小点的时候,和珅俄然开口道:“皇上,门生自请前去云南,一探火线的究竟。门生虽不懂行兵战略,却能在后勤补给上尽一分绵力。”
“门生想要,便宜行事之权。”
“朕,如你所愿。”弘历面色不愉,沉声命令道:“着和珅为从四品云贵宣抚使,行钦差之责,本日起前去云南抚绥边疆,督查军旅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