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同光倏而收声,冷冷瞧了他一眼,道:“我算看出来了,韩左使不知何时皋牢了这么些人,真是好大的本领。本日你们人多势众,袁某又打不过你,下一任教主究竟是那个,我们大师心照不宣了。我管不了,却也看不下去,这就要下山去了,你有本领就叫人拦着我。”
忽而金翅鹏王袁同光皱眉怫然道:“你们公开威胁教主,成甚么体统!”他朝向经纶一望,直白道,“教主,部属亦有师法方腊教主起事之心,韩左使本与我商讨一同劝说教主,我承诺了,但没想是这般劝说法!我姓袁的平生尽忠圣教,与他们不是一起的,不敢仗势摆布教主。若教首要晁法王继位,部属不敢有贰言,但教主也别怪我不平他的管,我必下光亮顶去眼不见为净!”他又不冷不热的望了眼韩康,“这光亮顶上乌烟瘴气,若韩左使做成了教主,部属也当下山去,耳不闻为清!”
她话音未落,大俱明王俄然收回一声惨叫。
他这一番话,又将世人说得摆荡起来。在坐有些人不过不能容忍他公开背叛罢了,内心却一定不同意他的主张。若能乘势而起,争做贵爵,谁会不肯意?向教主若还能活着,那天然听他号令;若教主将来仙逝,由韩左使带领大伙儿争天下,也没甚么不好。真要先抗金兵,再争江山,这平生只怕也等不到江山改姓那一天了!
向经纶却没有留意她,而是微微入迷,又笑道:“我瞧那发钗她戴着,还是蛮相配的。”
他愣了一愣,不觉得然道:“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成大事者不拘末节?何必做此惺惺之态?”又坐在椅上向韩康叮咛道,“还与他啰唣甚么?圣火令现在那边?”
韩康倏而一惊,截口道:“辛兄为教主病症数十年来费经心血,即使他与教主所见分歧,这下毒之言未免也过分诛心?”
向经纶沉默半晌,忽而轻声吟道:“为善除恶,唯光亮故。喜乐悲愁,皆归灰尘。……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韩康走到他身前站定,道:“那就还需教主签一道手诏,声明晁禅等人暗害教主,私窃圣火令叛教而逃了。”他与向经纶对视半晌,叹道,“获咎了。”说罢,没染血迹的左手抬起一指,朝向经纶身上要穴点去。
韩康缓缓道:“那么,部属便要无礼了。”
向经纶倾耳聆听,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么你安知,圣火令不是被曾女人带走了呢?”
向经纶又是一阵呛咳,脸上模糊泛出一道青气,道:“不错。”
韩康正自沉吟,大俱明王却不耐烦道:“总教早与金国天子互有通信,南朝苟延残喘,哪有朝气可言?我教与金国通力合作,届时取南朝江山,便如探囊取物普通。”
世人或面面相觑,或低头不语。
向经纶又咳嗽了起来,但仍倚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面色平静自如。正此时,圆月门外帘子一动,一个婢子端着药走出去,道:“教主,该喝药了。”
向经纶忍不住挑眉一笑,却不说话。
向经纶叹了口气,四顾一圈,问道:“你们也都是如许想的?都推举韩左使做下一任教主么?”
韩康笑道:“她倒是胆小包天,光亮正大便下了光亮顶去,我竟也没防备。只不过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虽未留意她去了那边,但戋戋数日,只要人还在昆仑周遭,迟早叫我发觉。她小小春秋,即使有为教主献身之死志,却一定有阿谁本事。何况此女生性邪怪,喜怒不定,即使教主是当世可贵的佳公子,短短数月间,也一定能令她舍命相待罢?如此大事,教主不是儿戏之人,必不成能将圣火令交于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