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康定定地凝睇着他,半晌叹道:“韩某平生杀人无数,早已满手鲜血,又何必再擦?”又道,“韩某与波塞妥思此贼虚与委蛇,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所思所想,不过是坐看宋金两虎相斗,从中坐收渔利,实现我教大业罢了!若要当众讲来,不过是暗中刺杀金宋两国高官将领,使之剑拔弩张,待两方厮打起来,本教何愁不能乘势崛起!”
向经纶瞧尽世人神采,缓缓道:“我与韩左使有几句奥妙话要说,你们那个情愿听的,就坐在这里。不肯意听的,请移步外头少待。”
向经纶又是一阵呛咳,脸上模糊泛出一道青气,道:“不错。”
向经纶不由一笑, 牵动肺脉又是一阵咳嗽, 口中道:“韩左使毛遂自荐, 难不成竟是至公忘我之举?”
曾九见状,右手缓缓自扶手上落到腰间。
曾九听了这话,脑中电光一闪,忽而想到向经纶所赠的盒中发钗来,不由心道,是了,当初辛英亦是瞧了我发间的卷云飞雀钗一眼,才有感而发的。忽而间心生震惊,昂首瞧了向经纶一眼。
向经纶道:“愿闻其详。”
韩康道:“教主想必克日发觉身中剧毒,自知光阴无多,便暗中做了策划。事已至此,力敌已成虚妄之谈,不如保存气力,留待后时。晁禅等几位兄弟忽而人间蒸发,想来是教主奉告光亮顶密道,暗中已下山去了。依我瞧,圣火令若被他们带下山去,再另拿教主手诏一份,到时候指责我得位不正,自光亮顶上分裂出去,也是名正言顺。”
明教这一百年间,从未产生过教内法王死于内哄的景象,世人一时候只觉惊心动魄,俱都呆住了,却听韩康冷冷道:“此民气胸不轨,打着做金国喽啰的主张,实在死不敷惜。本日韩某杀他于此,请诸位兄弟做个见证。”他目光四绕,竟无人敢与他对视。复又回身朝向经纶一拱手,“部属行动不驯,令教主吃惊了。”
忽而金翅鹏王袁同光皱眉怫然道:“你们公开威胁教主,成甚么体统!”他朝向经纶一望,直白道,“教主,部属亦有师法方腊教主起事之心,韩左使本与我商讨一同劝说教主,我承诺了,但没想是这般劝说法!我姓袁的平生尽忠圣教,与他们不是一起的,不敢仗势摆布教主。若教首要晁法王继位,部属不敢有贰言,但教主也别怪我不平他的管,我必下光亮顶去眼不见为净!”他又不冷不热的望了眼韩康,“这光亮顶上乌烟瘴气,若韩左使做成了教主,部属也当下山去,耳不闻为清!”
韩康走到他身前站定,道:“那就还需教主签一道手诏,声明晁禅等人暗害教主,私窃圣火令叛教而逃了。”他与向经纶对视半晌,叹道,“获咎了。”说罢,没染血迹的左手抬起一指,朝向经纶身上要穴点去。
世人目光本正被这俄然进门的侍女吸引,心中同时一惊,目光一转,却见韩康一手沾血而立,他身畔的大俱明王抬头倒在圈椅上,观之头骨尽裂、红白淋漓,已被韩康一掌拍死了。
他这一番话,又将世人说得摆荡起来。在坐有些人不过不能容忍他公开背叛罢了,内心却一定不同意他的主张。若能乘势而起,争做贵爵,谁会不肯意?向教主若还能活着,那天然听他号令;若教主将来仙逝,由韩左使带领大伙儿争天下,也没甚么不好。真要先抗金兵,再争江山,这平生只怕也等不到江山改姓那一天了!
辛英神采变幻的望着他,却见他歇了口气,再开口说话时,还是缓缓和和:“我懂了。也怪不得你要下毒害我。”
曾九隐于角落中,身边的天字门副门主宦文成则俄然拱手欠身道:“韩左使若做教主,部属心折口服。”他一开首,陆连续续又稀有人开口应和,场面竟垂垂活络了起来。曾九目不转睛的望着宦文成,宦文成如有所觉侧首望来,她便对他微微点头一笑。